0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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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5
起先屋子裏是沒點燈的, 徐瑾進來的時候，方帶起一陣光亮。
明舒眼睛還未適應光明，忙擡手擋了一擋。
“徐姑娘還未用過晚膳, 只有這些了。”徐瑾說著，將燭臺立在桌上, 手中的瓷碗裝著兩個饅頭送來她眼前。
“曹二讓你送的？”明舒聲音還有些沙啞, 不覺小咳了兩聲。
“曹大哥百忙, 還在安頓軍心。無暇顧及姑娘。這是徐某人替姑娘準備的。”
“那還得多謝先生。”
徐瑾看她沒動, “姑娘不吃, 可是手腳不便？我替姑娘解開便是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明舒看了看手上鎖著的繩索, “我一會兒便吃。有勞先生，我乏了。我也不需要燈。”
徐瑾心中一冷, 知道她沒用膳的打算。也知道自己勸不了人。只得依她的話, 端起桌上燈盞往門外去了。
天還未亮, 細細索索的腳步聲傳來。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十分劇烈, 睡夢安靜的環境被打破，心跳猛地加速起來。徐瑾帶了幾人進來，“徐姑娘, 該上路了。”
暗影身形瘦削高挑，面上捂著半邊的小巾, 看不清楚面貌。明舒被他二人攙扶起身，方往屋外去。這裏是柴房，清早院子裏也沒有別人。唯有何氏從廚房裏探出半身來望著，看那一行人走遠, 低低喊了聲“作孽”, 繼續做早飯去了。
馬車早就備好，停在門前。明舒腳下乏力, 被他二人提了上去。車門一合，她手上被困，自然只能將自己靠在車窗下，車窗緊緊合著，看不清楚外頭。卻聽外頭有人喚了幾聲“曹大哥”，方知道他來了。
便聽他聲音問起，“都備好了？”
“備好了。”那暗影回了一聲，“徐先生方回去取些東西，還沒回來，屬下去請。”
“嗯。”
那暗影腳步聲逐漸遠了，車門方被人一把推開。明舒靠在車窗旁一動未動，便見那人換了一身幹凈的黑衫，冷冷與她道了聲，“徐依依，上路了。”
明舒不回他的話，只將目光挪去別處，也不看他。
曹二也沒多餘的話說，一把合上車門，消失在她視線之內。
--
城南水鎮。
陳靈連夜趕路，趕來的時候，見西琳正抱著被褥出來晾曬。
“少主可回來了？”陳靈問起。
西琳忙著手中活計，“昨個兒夜裏才回來，還在歇息呢，你去問問。在西廂的屋子裏。”
陳靈急急誒了一聲，往後院尋人去。
這處宅子不大，地處金山城南邊三十裏，本是城中貴胄踏春傷秋的去處，建了大小食肆客棧。徐南珠不喜歡住客棧，便幹脆租下一間別院來住。與周遭人稱，是從北邊兒走馬回來，傷兵殘馬，在這裏休養生息。便也想著，屆時將明舒接回來，也好叫她好生修養幾日。
“這裏，將那個妝奩擺在這裏。”
徐南珠往西涼入了些許好貨色，自打從北狄逃出，他家主子就沒怎麽好好梳妝打扮過，在徐家酒坊，那妝奩也是原主人留下的，不是什麽好貨色。
眼前這一臺，是西涼城玉臺坊的好東西，紫檀木做的，這工匠十分知道這木頭的好處，特地沒上漆，只擺在那裏便有淡淡的檀木清香，甜而不膩。高明舒一定會喜歡。精致小巧的一臺，帶上路也方便，回到京城，還能給她當個放胭脂的小櫃子。
“往裏頭再擺點兒，可別叫容易撞倒了。”
看那東西被擺放安好，徐南珠一展折扇，心情很是舒坦。卻聽看陳靈闖了進來，險些撞倒門旁他給高明舒新買的小佛像。
“怎麽莽莽撞撞的。”徐南珠幾分不滿，卻看陳靈臉色發白，眼裏都是血絲，一身風塵仆仆，像是趕了一宿的路。手中折扇一收，“怎麽了？主上出事了？”
陳靈連連點頭，一路騎馬，口幹舌燥，話都有些講不出來。邊咳嗽邊道，“曹二原也是九重天的人。因姑娘奪了定海樓地契，正替九重天發難。今個兒一早，該就要將姑娘壓往金山城縣衙，要讓人伏法。”
“這金山城哪來的什麽法，唯他九重天一手遮天。說什麽法，都是借口。不想再對人好的借口。”徐南珠心急，往地上啐了一口，“我就說那曹二不是個好東西。她偏生不信！人可是在縣衙，我這就帶人去。”
“少主。不行。”陳靈拉住人袖口，“曹二捉姑娘，是為了逼你出來。他問，定海樓一案，是你背，還是讓姑娘替你背。”
“有什麽區別？橫豎都是我背。”徐南珠說著，正要出去，走至門前方頓了頓腳步。“這不是誰能背的問題。主上的身份他們尚不知道，九重天在朝中可有站派，若草草行事，只怕會於主上不利。”
陳靈忙跟上一步，“我也覺得少主須得冷靜，想好對策，再做打算。”
--
正午時分，城守府門前，一陣稀疏的冷風掃過。
數匹駿馬先行踏走過來，而後緩緩停落一輛雙騎的馬車。
明舒一路昏昏沈沈，車門被人拉開的時候，忽覺一陣冷風闖入，不自覺抱了抱緊自己的雙臂。曹二聲音從外傳來，她方緩緩打開眼睛。“請徐姑娘入府衙說話。”話落，兩個暗影走來車門前。“徐姑娘是自己下來，還是我們動手？”
“我自己走。”明舒撐了撐自己，扶著車門往外挪，那二人在旁候著。她只顧打量了一番不遠處曹二的臉色，曹二目光冷冷，也正落在她身上。自昨日夜裏到現下，她都沒進過食，腳下不覺已有些發軟。將才落地，便生生往地上軟了下去。還是一旁暗影扶了一把，方將她攙住。
曹二卻是立在那裏，一動未動。臉色冰冷，吩咐二人道，“扶她進去。”
府衙大門敞開，一行人入了大堂，便看塗六來迎。“什麽風將曹兄吹來了？”說著，瞥見後頭被兩個暗影架著的徐家女郎，頓時想起那定海樓的案子來，“你這是…”
“與海公公送人來。若要捉拿徐南珠，以此女為引，是最好的辦法。”
塗六一笑，又看那女郎虛弱模樣：“曹兄可舍得？”
曹二回眸輕乜了一眼女郎，便看她已是虛脫倚靠在暗影身上，“舍不得，也得舍得一回。”
“嗨。慎王爺都出面將事情解決了。你這又是何必？”塗六尚未見過慎王爺真面目，只是聽聞，如今定海樓是九重天與鎮北軍各自一半，可不比給裴定海要強些。還替他免了今後的賦稅，裴定海那筆人情爛賬一並了結，這麽算起來，這姑娘許還於他有幾分恩情。於是替人說了句話：“好好的姑娘折揉成這樣，你不心疼？”
曹二眉間憐憫一閃而過，當眾只道，“徐南珠不除，九重天難以安心。”
“今個兒，真是要大義滅親？”塗六仔細瞧著曹二，也不知他是為了什麽。“便是要討海公公的人情不成？”
曹二一笑，沒理會他的話，“我都來了。還請塗老板替我傳個話給海公公，便說徐依依歸案了。另外，別忘將此事張揚出去。再在城內貼上徐南珠的通緝令。”
塗六嘆氣一聲：“曹兄都計算得周詳。既是為了金山城太平安定，我也只好照辦。”塗六說著，將曹二方才的話，吩咐下去給身後衙役。而後，方看向後頭女郎，“那這徐依依，我便讓他們押去地牢了。”說著兩指一揮，正喊衙役過去接人。
曹二忙是拱手道，“還請塗老板手下留情，留間廂房與她住下。”
“怎麽？還憐香惜玉？”
曹二嘆息一聲，“有了身孕，不好往那陰寒的地方去。”
“這？”塗六一副吃到瓜的神情，上下打量曹二，“你，你可以啊曹兄。”
“你！”明舒吃了一癟，卻看曹二側眸回來，冷了她一眼。忽明白，地牢不是什麽好去處。可她哪裏來的身孕？將才來過的月事，凝香丸還用在身上。曹二那張嘴，是真要將她全毀了。忽覺身旁兩個暗衛，力道也頓是輕了輕，不大敢碰她。身後跟著幾個暗衛，也低聲竊笑兩聲。
曹二微微側眸回來，眾人方斂住笑意。
一旁徐瑾看在眼裏，面上驚訝有餘。
曹二轉眸回去，繼續與塗六笑道，“是我大意了。惹了這一身騷。塗老板，可否行個方便？”
“我這院子裏，客房還有幾間。曹兄不介意的。便也在這裏一並等海公公來。”塗六說著，又看了看徐家姑娘，“可要請位大夫來看看？徐姑娘看來臉色不大好。”
“倒也不必。只是一路從陳村走來，有些艱辛。讓她休息一夜便是。”
“那也好。”塗六說著看向曹二身後眾人，“這都是曹兄的人？”
“都是海公公的人。”
“哦？”塗六一時心中有所猜想，也不敢多過問曹二的身份。“我這府衙簡陋，一時怕是容不下這麽多位兄弟。”
曹二道，“他們自個兒會安頓自己，不必塗老板操心了。”
塗六賠笑，與曹二身後眾人道了聲，“那便只好招呼不周了。”說著，吩咐身後一衙役，“你去打點兩間客房出來，領曹兄過去。”
那衙役照辦。明舒方看曹二走來，要將她從那兩個暗影手中接過去。她本能地將手臂躲了躲。她怕疼，念起昨日掐著自己時候那雙眼眸，一時分不清楚，他到底是怎樣的人。他心裏可是早因定海樓一事，將她恨極了？
曹二見她動作，手頓在半空，“你自己走。”
明舒跟在那衙役身後走，曹二在她身後跟著。一路進來後院，那些暗影早不見了身影。衙役推開間客房，揚起一陣沙塵。明舒捂嘴咳嗽，便看曹二負手立在離她不遠的地方，靜靜等著。她側了側身，將自己從他視線裏挪開 。
沒多少時候，衙役從屋裏出來，“這屋子久沒人用過了，塵土大了點兒，二位別嫌棄。一會兒小的再與你們拿幹凈的被褥來。”
曹二道了聲多謝。
衙役說完，又去清理另一間屋子。
又另有三五衙役帶著兵器過來，與曹二道，“曹老板。我家大人說，徐依依是海公公要的人，還是叫我們好生將人守著。”
“應當。”曹二簡單二字，尋女郎去，只問，“還不進去？”
明舒一掃那幾個衙役，都是橫腰寬肩的大個頭。想那塗六是上了心思，討好海公公的事兒，看來還得算他一份兒。
明舒聽話走進屋子，便看四周都是灰土，捂起嘴鼻小咳幾聲。身後房門陡然一響，曹二已在外將房門緊緊合上。看來，雖是沒被壓去大牢，她此下還是個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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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曹二讓你送的？”明舒聲音還有些沙啞, 不覺小咳了兩聲。
“曹大哥百忙, 還在安頓軍心。無暇顧及姑娘。這是徐某人替姑娘準備的。”
“那還得多謝先生。”
徐瑾看她沒動, “姑娘不吃, 可是手腳不便？我替姑娘解開便是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明舒看了看手上鎖著的繩索, “我一會兒便吃。有勞先生，我乏了。我也不需要燈。”
徐瑾心中一冷, 知道她沒用膳的打算。也知道自己勸不了人。只得依她的話, 端起桌上燈盞往門外去了。
天還未亮, 細細索索的腳步聲傳來。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十分劇烈, 睡夢安靜的環境被打破，心跳猛地加速起來。徐瑾帶了幾人進來，“徐姑娘, 該上路了。”
暗影身形瘦削高挑，面上捂著半邊的小巾, 看不清楚面貌。明舒被他二人攙扶起身，方往屋外去。這裏是柴房，清早院子裏也沒有別人。唯有何氏從廚房裏探出半身來望著，看那一行人走遠, 低低喊了聲“作孽”, 繼續做早飯去了。
馬車早就備好，停在門前。明舒腳下乏力, 被他二人提了上去。車門一合，她手上被困，自然只能將自己靠在車窗下，車窗緊緊合著，看不清楚外頭。卻聽外頭有人喚了幾聲“曹大哥”，方知道他來了。
便聽他聲音問起，“都備好了？”
“備好了。”那暗影回了一聲，“徐先生方回去取些東西，還沒回來，屬下去請。”
“嗯。”
那暗影腳步聲逐漸遠了，車門方被人一把推開。明舒靠在車窗旁一動未動，便見那人換了一身幹凈的黑衫，冷冷與她道了聲，“徐依依，上路了。”
明舒不回他的話，只將目光挪去別處，也不看他。
曹二也沒多餘的話說，一把合上車門，消失在她視線之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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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靈連夜趕路，趕來的時候，見西琳正抱著被褥出來晾曬。
“少主可回來了？”陳靈問起。
西琳忙著手中活計，“昨個兒夜裏才回來，還在歇息呢，你去問問。在西廂的屋子裏。”
陳靈急急誒了一聲，往後院尋人去。
這處宅子不大，地處金山城南邊三十裏，本是城中貴胄踏春傷秋的去處，建了大小食肆客棧。徐南珠不喜歡住客棧，便幹脆租下一間別院來住。與周遭人稱，是從北邊兒走馬回來，傷兵殘馬，在這裏休養生息。便也想著，屆時將明舒接回來，也好叫她好生修養幾日。
“這裏，將那個妝奩擺在這裏。”
徐南珠往西涼入了些許好貨色，自打從北狄逃出，他家主子就沒怎麽好好梳妝打扮過，在徐家酒坊，那妝奩也是原主人留下的，不是什麽好貨色。
眼前這一臺，是西涼城玉臺坊的好東西，紫檀木做的，這工匠十分知道這木頭的好處，特地沒上漆，只擺在那裏便有淡淡的檀木清香，甜而不膩。高明舒一定會喜歡。精致小巧的一臺，帶上路也方便，回到京城，還能給她當個放胭脂的小櫃子。
“往裏頭再擺點兒，可別叫容易撞倒了。”
看那東西被擺放安好，徐南珠一展折扇，心情很是舒坦。卻聽看陳靈闖了進來，險些撞倒門旁他給高明舒新買的小佛像。
“怎麽莽莽撞撞的。”徐南珠幾分不滿，卻看陳靈臉色發白，眼裏都是血絲，一身風塵仆仆，像是趕了一宿的路。手中折扇一收，“怎麽了？主上出事了？”
陳靈連連點頭，一路騎馬，口幹舌燥，話都有些講不出來。邊咳嗽邊道，“曹二原也是九重天的人。因姑娘奪了定海樓地契，正替九重天發難。今個兒一早，該就要將姑娘壓往金山城縣衙，要讓人伏法。”
“這金山城哪來的什麽法，唯他九重天一手遮天。說什麽法，都是借口。不想再對人好的借口。”徐南珠心急，往地上啐了一口，“我就說那曹二不是個好東西。她偏生不信！人可是在縣衙，我這就帶人去。”
“少主。不行。”陳靈拉住人袖口，“曹二捉姑娘，是為了逼你出來。他問，定海樓一案，是你背，還是讓姑娘替你背。”
“有什麽區別？橫豎都是我背。”徐南珠說著，正要出去，走至門前方頓了頓腳步。“這不是誰能背的問題。主上的身份他們尚不知道，九重天在朝中可有站派，若草草行事，只怕會於主上不利。”
陳靈忙跟上一步，“我也覺得少主須得冷靜，想好對策，再做打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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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時分，城守府門前，一陣稀疏的冷風掃過。
數匹駿馬先行踏走過來，而後緩緩停落一輛雙騎的馬車。
明舒一路昏昏沈沈，車門被人拉開的時候，忽覺一陣冷風闖入，不自覺抱了抱緊自己的雙臂。曹二聲音從外傳來，她方緩緩打開眼睛。“請徐姑娘入府衙說話。”話落，兩個暗影走來車門前。“徐姑娘是自己下來，還是我們動手？”
“我自己走。”明舒撐了撐自己，扶著車門往外挪，那二人在旁候著。她只顧打量了一番不遠處曹二的臉色，曹二目光冷冷，也正落在她身上。自昨日夜裏到現下，她都沒進過食，腳下不覺已有些發軟。將才落地，便生生往地上軟了下去。還是一旁暗影扶了一把，方將她攙住。
曹二卻是立在那裏，一動未動。臉色冰冷，吩咐二人道，“扶她進去。”
府衙大門敞開，一行人入了大堂，便看塗六來迎。“什麽風將曹兄吹來了？”說著，瞥見後頭被兩個暗影架著的徐家女郎，頓時想起那定海樓的案子來，“你這是…”
“與海公公送人來。若要捉拿徐南珠，以此女為引，是最好的辦法。”
塗六一笑，又看那女郎虛弱模樣：“曹兄可舍得？”
曹二回眸輕乜了一眼女郎，便看她已是虛脫倚靠在暗影身上，“舍不得，也得舍得一回。”
“嗨。慎王爺都出面將事情解決了。你這又是何必？”塗六尚未見過慎王爺真面目，只是聽聞，如今定海樓是九重天與鎮北軍各自一半，可不比給裴定海要強些。還替他免了今後的賦稅，裴定海那筆人情爛賬一並了結，這麽算起來，這姑娘許還於他有幾分恩情。於是替人說了句話：“好好的姑娘折揉成這樣，你不心疼？”
曹二眉間憐憫一閃而過，當眾只道，“徐南珠不除，九重天難以安心。”
“今個兒，真是要大義滅親？”塗六仔細瞧著曹二，也不知他是為了什麽。“便是要討海公公的人情不成？”
曹二一笑，沒理會他的話，“我都來了。還請塗老板替我傳個話給海公公，便說徐依依歸案了。另外，別忘將此事張揚出去。再在城內貼上徐南珠的通緝令。”
塗六嘆氣一聲：“曹兄都計算得周詳。既是為了金山城太平安定，我也只好照辦。”塗六說著，將曹二方才的話，吩咐下去給身後衙役。而後，方看向後頭女郎，“那這徐依依，我便讓他們押去地牢了。”說著兩指一揮，正喊衙役過去接人。
曹二忙是拱手道，“還請塗老板手下留情，留間廂房與她住下。”
“怎麽？還憐香惜玉？”
曹二嘆息一聲，“有了身孕，不好往那陰寒的地方去。”
“這？”塗六一副吃到瓜的神情，上下打量曹二，“你，你可以啊曹兄。”
“你！”明舒吃了一癟，卻看曹二側眸回來，冷了她一眼。忽明白，地牢不是什麽好去處。可她哪裏來的身孕？將才來過的月事，凝香丸還用在身上。曹二那張嘴，是真要將她全毀了。忽覺身旁兩個暗衛，力道也頓是輕了輕，不大敢碰她。身後跟著幾個暗衛，也低聲竊笑兩聲。
曹二微微側眸回來，眾人方斂住笑意。
一旁徐瑾看在眼裏，面上驚訝有餘。
曹二轉眸回去，繼續與塗六笑道，“是我大意了。惹了這一身騷。塗老板，可否行個方便？”
“我這院子裏，客房還有幾間。曹兄不介意的。便也在這裏一並等海公公來。”塗六說著，又看了看徐家姑娘，“可要請位大夫來看看？徐姑娘看來臉色不大好。”
“倒也不必。只是一路從陳村走來，有些艱辛。讓她休息一夜便是。”
“那也好。”塗六說著看向曹二身後眾人，“這都是曹兄的人？”
“都是海公公的人。”
“哦？”塗六一時心中有所猜想，也不敢多過問曹二的身份。“我這府衙簡陋，一時怕是容不下這麽多位兄弟。”
曹二道，“他們自個兒會安頓自己，不必塗老板操心了。”
塗六賠笑，與曹二身後眾人道了聲，“那便只好招呼不周了。”說著，吩咐身後一衙役，“你去打點兩間客房出來，領曹兄過去。”
那衙役照辦。明舒方看曹二走來，要將她從那兩個暗影手中接過去。她本能地將手臂躲了躲。她怕疼，念起昨日掐著自己時候那雙眼眸，一時分不清楚，他到底是怎樣的人。他心裏可是早因定海樓一事，將她恨極了？
曹二見她動作，手頓在半空，“你自己走。”
明舒跟在那衙役身後走，曹二在她身後跟著。一路進來後院，那些暗影早不見了身影。衙役推開間客房，揚起一陣沙塵。明舒捂嘴咳嗽，便看曹二負手立在離她不遠的地方，靜靜等著。她側了側身，將自己從他視線裏挪開 。
沒多少時候，衙役從屋裏出來，“這屋子久沒人用過了，塵土大了點兒，二位別嫌棄。一會兒小的再與你們拿幹凈的被褥來。”
曹二道了聲多謝。
衙役說完，又去清理另一間屋子。
又另有三五衙役帶著兵器過來，與曹二道，“曹老板。我家大人說，徐依依是海公公要的人，還是叫我們好生將人守著。”
“應當。”曹二簡單二字，尋女郎去，只問，“還不進去？”
明舒一掃那幾個衙役，都是橫腰寬肩的大個頭。想那塗六是上了心思，討好海公公的事兒，看來還得算他一份兒。
明舒聽話走進屋子，便看四周都是灰土，捂起嘴鼻小咳幾聲。身後房門陡然一響，曹二已在外將房門緊緊合上。看來，雖是沒被壓去大牢，她此下還是個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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